①终南山隐士的清修生活
巍巍终南 空谷幽兰
——本文系末学参考《空谷幽兰》一书所写
有些人什么也不想要,而只想过一种简单的生活:在云中、在松下、在尘廛外,靠着芋头和月光过活。除了山之外,他们所需的不多:一些泥土、几把茅草、一块瓜田、数株茶树、一篱菊花、风雨晦明之时地片刻小憩。他们留下的东西不多,或是几个仙方或是几首诗词。他们吃野菜听鸡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们的住处活在叠嶂的峰峦,或在幽深的沟壑,或是携水伴湖梅掩竹映,或是依桃傍柳暮霭晨烟,这就是终南山隐士生活的真实写照。
终南山,历来被文人墨士所称道。不仅是因为它悬崖峭壁翠峰插天,也不仅是因为它古刹佛寺星罗棋布,人们之所以熟知终南山更多的是因为它的隐逸文化,终南山似乎成了隐士的象征。历史上终南山曾出现很多著名的隐士,这些人在中国历史上都或浓或淡的抹上几笔,像姜子牙、老子南山四皓、张良、孙思邈、吕洞宾、陶渊明……..?这些著名的隐士因其在中国历史上特殊的作用和地位,让终南山这座被称为“天下修道终南为冠的大山”多了几分神秘,更让很多人神往。
然而终南山却始终不为现代人重视,直到美国汉学家比尔.波特的一部空谷幽兰横空出世,人们才知道终南山依旧保持着古有的价值和魅力。如今的终南山已成为为数不多的还存在隐士的地方,在这个红尘喧嚣物欲横流的时代,仍有相当多的修行人毅然舍弃世间的一切繁华来到这片静谧的山林隐居苦行,他们食仅果腹衣仅蔽体,饥吃山果渴饮山泉,过着“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的日子。但他们隐居以求其志,从事儒释道的研究,巡山以察天理,冥坐以究人道,徜徉逍遥,怡然自得,沉浸在天人合一的境界里。
历来学者对隐士都持反对态度,认为隐士逃避现实,应负国家衰亡的责任。也有人说隐士表面超脱,实则内心都有无穷的痛苦,但我认为我们都是以小人之心揣测他们。在中国历史上隐士分很多种:有真隐、有先官后隐、有半官半隐、有忽官忽隐、有为走终南捷径而隐、有明哲保身而隐…这里面很多都不是真正的隐士,
他们虽然身在深山,心居闹市,眼睛看着山林美景,心中想着人情世故,这样的隐士怎能得高远超脱之妙呢?
当今的终南山隐士是真正的隐士,他们隐居不是求升官发财,他们隐居是为了修身弘法,为了摆脱世俗的纠缠和污染,获得心灵的纯洁宁静,为了体悟生命和自然的真谛,从而使灵魂得到净化和升华。有人说隐士是不负社幷会责任的,而我却认为他们想当负责。不论早期还是后期,隐者都是弱者,他们不能面对现实拍案而起,或者反抗,或者钻营取巧,只好退隐追求内心的宁静祥和,并以此鞭挞警醒社幷会,用这种方式反抗社幷会黑暗的一面。古语云:“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隐”,虽然当今社幷会是太平之世,国家发展蒸蒸日上,但我们耳闻目见的人心巧诈与腐化残忍之事不绝如缕。
隐士们不是看不到社幷会好的一面,他们只是更关注社幷会的另一面,更关注怎样使社幷会更和谐,他们目睹人们的自作孽而无能为力,只有退居山林自守清高。当我们羡慕山里的飘逸高远淳朴宁静的气息时,我们不应该反省一下自己的恶言恶行,奇巧钻营之心让社幷会多了几分污垢吗?如果我们之是看到他们所弃,看不到他们所得,只看到他们归隐,看不到他们之所以归隐,那我们就是病根之深无可救药了。
面对人生问题见诸笔端和人们口头言论的最频繁的恐怕就是积极和消极了,这两个反向意义的词其所反应的生活模式早已在人们头脑中固话了。对于终南山那些隐士们凡尘俗世中的人们给他们最多的评论就是消极遁世,而却给我们自己积极的美名,山中消极,山外积极,即使我们偶尔消极一下,也只是积极中的消极,胜过隐士们百倍了,千百年来大概人们都是这样认为的。我们善于对已有的词汇信手拈来的引用,可又有谁真正思考过词语背后的人生真谛呢?
或许有人思考过,但只是浅层的思考,定势的思考,世俗的思考。依照大众的理解:逃避现实是消极,面对现实积极;脱离生活是消极,融入生活是积极;无所追求是消极,拼命钻营是积极…….总之一切向下的、晦暗的、功能低下的、静止的….都是消极,一切向上的、明亮的、功能亢进的、运动的….是积极。既定了消极和积极的归类,在掺入个人情感:消极的人们就去否定厌恶,积极的人们就去肯定喜爱。
大自然的真理果真这样吗?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只要我们不相害,在生活方式的选择上是自--由的。有人喜欢宁静,有人喜欢喧嚣,如同大自然的明暗阴晴冷暖…..它们是不分好坏的,天道如此,人道亦然。人们总是说顺应自然规律,但很多时候我们看待事物却不能契合天道掺杂过多的个人情感,根据个人喜好和由来已久的生活观念去判断事物。我们允许自然界的多样化,运行无常,而我们的生活模式却因循相袭,不容出新。我眼中的积极应该是这样一种状态: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宠辱不惊,去留无意;注重精神而非物质,保持一颗平常心。我们总说现实逼我们怎么怎么样,
好像这这个社幷会大家都知道现实,其实最大的现实就是现代人对物质的疯狂追求让很多人失去了精神重心,传统道德体系的打破而新的未形成让很多人迷失了道德底线,沉沦腐化萎靡之事在你我身上接踵发生,却百思不得其解愈加茫然。仔细想一想隐士们是身在山中深知山外事,他们跳出迷圈,而我们还在把剑四顾着。这样说并不是让我们每个人都去做隐士,而是让大家勒住物欲的不羁脚步,反观一下内心世界。如果我们都注重精神修养,人人向善,以平常心对待事物,世界就会更加和谐。
正如佛家言:我们的一切痛苦源于对世界的无明和执着,唯有内心的平静和慈悲才能让我们脱离苦海。闭门即是深山,读书随处净土,我们虽不能遁迹山林,却能在内心找一片宁静之地,让疲劳的身心在其中绽放出一枝幽蓝!
以下组图系收集转帖:
闲来对弈
真正的茅棚
行走彩云间
孤灯老僧
小坐一会
溪涧清幽
雾气缭绕
田间小憩
人际罕至
有朋自远方来
门前果熟
小窗孤寂山岚至,开门放入灵气来
桃花坞下桃花仙
刚被行人知住处,又移茅棚入云间
一角茅棚出岩来
随遇而安
红尘绝迹
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
②归去来兮:终南山隐士的草庐生活 /周语
【纯粹生活】
有史以来,隐士们就已经存在。在主流社会之外,这一群人的生活远离都市,与群山、清风为邻。他们的生活方式随着文明与政治的发展,似乎是自发形成的。因为从单纯的文化角度,你很难理解他们为什么以及如何开始这样的独居生活的。而田园生活就是他们在自我心性与自由的强烈渴望中,在世俗社会生活中自发地抵达的一种诗意生活。
在终南山的山洞里,隐士们会把洞口附近的空地当成院子,筑起小栅栏和墙。狭小的空间,就是他们的全部要求所在。真正纯粹的田园生活,被认为只有在中国古代才存在。中国古代大批的山水诗人,他们对山水的理解和体悟,使得这个传统第一次为大众所理解。但是实际上,很多隐士要做的,却是返回很久之前人们的那种单纯的生活世界。田园生活,这种生活与家族生活截然不同。身份、资产、血缘都被淡化,只剩下一个山洞,或是茅屋,一朵云,几棵树,这是隐士们喜欢的生活。
在终南山,在这个基础上形成的田园生活是隐士们热衷的。他们在避开尘世的纷扰之后,可以坐下来让自己身心暂时舒展一下。我们很可能低估了这种田园生活的既有价值,而只觉得它是一种孤立于现代文明的生活方式。
我们在进入终南山的时候,对这种田园生活方式的存在大为惊讶。因为这种传统被认为随着大规模的城市化已经消失了。甚至终南山的附近,古代的智者老子曾驻足的楼观台古镇,也已经被城市化的浪潮淹没。
但无论怎样,陈居士的田园生活已经持续了长达十余年。这是令人惊讶的事实。
我们发现,陈居士在山中的灯的用电量有一年还不到一度。不过,陈居士在终南山的生活,并非是处在一种孤立的状态。对于他,上山与下山并不是一个划分生活与类属的界限。在山上,他是一个隐居者,在山下他是一个混迹人群中坚持和光同尘的生活法则的人。
当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之后,他的隐居生活才真正地与这座山融合在一起。在终南山,隐士们很好地将这种生活的精髓保持了下来。他们居住的地方,散落在终南山的各个山谷、石洞中,并没有一个形态组织,但是却很好地存在并延续。
有的隐士认为,他们的生活方式并不需要教导。陈居士的生活方式亦是如此。隐士的生活是无法在日程表上进行规划的。引领他们内心方向的只是上古隐士们的精神,它们并不为太多人知道,但是却总能对住山的人产生巨大的影响。这种力量在经历了几千年的时间之后,并没有变得模糊、混乱,而是在持续地发挥作用。
借着这种上古时代留下的传承,他们无需讨论与组织,只需要自然地走进山里,开始自己的生活即可。隐秘的传承鲜为人知,但是它仍旧会继续持存下去。
【逍遥田园】
田园生活,最初是在简单而原始的社会环境中孕育出来的,这是中国隐逸传统沿袭并保留下来的一种重要生活方式。在都市里的人以及住山的人,他们并没有泾渭分明的生活区别。
现代中国式的田园生活,是指居住在群山之中,有一块农田,有草庐、花园的闲居者。这群人的智力、观察能力对社会,以及生活的判断,乃至觉知能力都是很强大的。他们付出艰辛劳动,收获果实,并且享受这座山带来的清凉和安静。这是当下最真实的隐士生活。陈居士并没有刻意让自己向古代的叔齐、伯夷靠近,而是按照自己的计划来安排自己的生活。他并不以某一种生活方式为指导,在山里他遵循的是自己内心的完满。
这种田园生活是修行的一个阶段,也是在当下环境最适宜的一种生活,同时也是他们智慧和才能的体现。居住在终南山的隐修者们对他们所处的生活价值、意义深信不疑。
在中国古代,这些生活中最有智慧的人被称作神仙,或仙人。仙人这个词汇,在中国文化的语境中,是指衣襟飘飘,胡须银白,手持竹杖或者骑着仙鹤飞行在白云中的老者。他们富有智慧与慈悲,生活很简单,喜欢在某些凡人苦恼的时候给予他们恰当的帮助或点化。
神仙,这个词语一般有三个意思,第一是指神话传说中的人物,比如道家的得道之人。第二是能够预测和预言的人。第三类就是比喻无牵无挂,逍遥自在的人。一般来说,神仙更多的指第三种。这一类的人物迄今仍旧存在着。
但在修行者的角度来看,住山修行在于让自己复归简单的本心,这是很重要的修行次第。隐逸文化是一种很复杂的现象,对其动因和传统的延续,并非是避世与入世矛盾那样分明,简单。想要弄清楚我们的内心究竟的秘密,是一件艰辛而漫长的事情。
陈居士属于心无挂碍,在山中逍遥自在生活的第三种。这种生活并无太多神奇之处,而修行者的态度往往与我们相反,他们要做的是除掉那些神奇的面纱,回归到更为单纯和简单的世界。神仙是否存在,不是陈居士关心的问题,问题的关键在于自己内心的问题是否得到了解决。
陈居士在这里的生活方式,可以被看作这种田园生活的具体践行。真实地去了解陈居士的生活,是领会他所在的田园世界内在秘密的有效途径。他并不愿意去做一个惊世骇俗之人,首要的是先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如果有人类学学者和文化研究者来到这个山谷,他们会发现这与他们一贯对隐士的传说和联想,有着一定的区别。
田园生活的秘密不在于琴声雅乐以及山水之乐,而在于它给修行者安静和相对单纯的空间。很多终南山的隐士为了寻找属于自己的这个空间,他们在正式修行之前,往往要亲自带着干粮和水,把要去的山先仔细走一遍,最终才能确定下来自己要长居的地方。对于陈居士来说,这叫做因缘具足。
隐士们相信,世间的事物是需要因缘才能真正得到解答的。因缘是一个难于解释清楚的概念,大约相当于契机、机会,一个看似偶然但必要的条件。他们会告诉你,当机缘成熟的时候,一切都是水到渠成,无论是修行还是尘世的因缘。而一个隐士与一座山,这之间的关系从来没有偶然。
秦朝的时候,有一位叫做安期生的隐士,是一位很有修为的高人。安期生因为与中国第一位皇帝秦始皇有过一段故事,所以在后世为人所知。晋皇甫谧《高士传》记载:“安期生者,琅琊人也,受学河上丈人,卖药海边,老而不仕,时人谓之千岁公。秦始皇东游,请与语三日三夜,赐金璧直数千万。”秦始皇离去后,安期生委弃金宝不顾,留书始皇:“后数年求我于蓬莱山。”安期生是秦汉期间燕齐方士活动的代表人物,黄老哲学与仙道文化的传人。传说在他羽化登仙,驾鹤仙游之前,去了很多山,寻找他认为最合适的隐修之地。
而大致同时代的黄石公,据传是秦末汉初的五大隐士之一,排名第五。在彻底的归隐之前,也是在为自己的最终寄居之地去过很多地方。可见,隐士们在为自己的田园生活开始之前,是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做的。田园生活需要你做好最基本的准备工作,放下并不是全部,你还要给自己找到合适的栖身之地,如果可能,你需要为衣食住行做全面的打算。
在终南山,几乎每个隐士都有自己的一小块菜地,种一些萝卜之类的青菜。忘忧草,桃花石,长寿菊,这些隐士们传说中的钟爱之物已经很少存在。我们在他们菜地里见到的并不是白李、仙桃,只是一点土豆、萝卜。
吃萝卜的隐士们没有太多忧愁,因为凡俗意义上的忧愁是由偏执于某种欲求而产生的。他们只有一种忧愁,那就是如何返回那个清净的内心自我。因为,田园生活并非都像魏晋人士那样,是无忧无虑的桃花源。田园更像是保存了一种接近先天存在的那个道的途径。
【隐者的心】
终南山,又称月亮山,它的隐士传统自上古以来就不曾中断过。
这座白云深处的神奇之山,除了修行人的传说,也有传奇般的爱情故事。这使得隐士们的生活呈现出接近人间温情的一面。诗意地栖居在终南山的隐士们,他们懂得世情与时间的起落。
每天面对群山和森林,他们要为自己的生活与衣食做打算。修行人和隐居者的生活大抵如此,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在群山里云游,穿着粗衣、布鞋住在终南山里,他们的生活在一定程度上是简单而平凡的。没有人会强调自己与众不同,那与他们修行的本心相违背。
上古时代的隐士们似乎是没有爱情故事的,他们只是在山中修行,远离江湖、庙堂与权力中心,自在逍遥地生活。四野茫茫,只有他们孤单的身影。他们长久地孤身生活在常人难以到达的山中,与露水、飞鸟、野草、孤云为伴,似乎将爱憎彻底排除在外了。
如果想去了解一个隐士的爱情故事,我们很多时候只能从上古的歌谣,或者诗经时代的文字里才能找到。隐士们在这座山中生活了几千年,对人性、修行的了悟让他们能够理解世事变幻。但对于爱情,尤其是隐士们的爱情,它太神秘和遥远,云中的他们已经远去,不可挽留。绿衣、草鞋、一只木舟,采撷野菜,他们忘却隐忧,饮酒、云游在古树梅花深处,这样的爱情之美,常让行走在山中的人叹息。这些爱情故事似乎发生在红尘之外,世间美好如此,使得人为之击节赞叹。
这是一个真实的爱情故事。它存在于白云深处的终南山的山谷,几间草庐,一窗明月,这是属于陈居士风轻云淡般的爱情故事。
终南山的山谷里,清水缭绕,陈居士居住在这里的十年中,有一位志同道合的伴侣与他一起生活。他的伴侣名字叫宽宏,宽宏当时大学毕业后从南方到终南山,而后他们一起来到了现在这座院子。采野菜,于琴声相伴白云清幽之处,于院中泉石上听风声、鸟鸣,看山,静坐,相互谈起自己思考的事情,就这样过日子。
他们的生活平静而自然,每一个进山的客人都会对他们的经历抱有好奇心。他们关心的是陈居士和宽宏怎样相遇的,这样的爱情和故事显然与教科书或者文学家的描述大相径庭。
如果客观地去分析这里的环境,你会发现这种生活环境与古代差别其实并不大,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们有时候穿的并不是古代人的衣服。他们的生活方式很简单,一起劳作、准备早餐,闲暇的时候就坐在院子里读书。在山里他们互相照应,几年下来,他们显得非常默契。
他们会缝补衣服,修葺房屋,用秸秆编织一些小饰品,用来点缀或装饰自己的房间。宽宏与陈居士一样,懂得持家,并喜欢看医书。她知道如何把草堂里的几间房屋打理得整齐、大方,而不必费尽心机设计成某种形式。
除此之外,就是洒扫、读书、劳作。现在,他们住在终南山的山谷里,几年过去了,他们就这样住下来。他们喜欢历史,并且能从阅读中对于某些蛛丝马迹推测当时的情景。宽宏能读很多英文书籍,也读佛经,但最近她的兴趣在中国古代医学。她读书的速度很慢,但是当她读完的时候,能和你聊很多。平时,她的话不多,但你能感觉到她的睿智和清晰思路。山中的生活并没有让她的阅读和思考停止。有时候他们会聊上一整天,或者背着竹篓,带一点食物,拿上工具,一起去山里采药,要到黄昏的时候才会回来。
这个故事,有点像现代版的杨过与小龙女的爱情故事。小说家金庸将那场轰轰烈烈惊天动地的爱情故事发生地点放在了终南山,以致很多人想重新进山看看是否依旧有那样的神奇爱情存在。因为时间过去了太久,终南山这样古老,很难相信还有人依旧按照几千年前的生活方式在山中生活。而在中国,关于隐士们的爱情故事,往往大多是空谷足音,难于寻觅它的影踪。不过,在终南山因为有了这样的爱情故事,使得它在与红尘隔开的历史传统中,仍然具备人间的烟火气息。如果我们愿意,仍旧能在古代找到关于终南山的爱情故事的一点记载。
【云中往事】
传说中的隐士不食人间烟火,但是却仍有关于他们的红尘之缘的记载。比如萧史是春秋时的人物,他吹竹箫,精通乐器,生活在华山的一个山崖上。
春秋,这个词语是指中国历史上的一个时期。因为孔子在鲁国编纂了一本《春秋》的史书而得名。春秋时期一般指公元前770年至公元前476年这个时期,这段时间有很多传奇般的人物出现,他们的影响力有着难于想象的深远。
萧史大约就是生活在春秋这个时代。他最精通的乐器就是箫。箫是一种竹子做的乐器,能发出清新婉转的声音。中国古代的很多人物都很喜欢且精通某种乐器,这大约也可以归为一种神奇的传承。比如俞伯牙擅长古琴,而高渐离擅长击筑。在终南山的隐士们,有很多会吹竹笛,或者精通古琴。萧史作为春秋时代传说中的神奇人物,自然也是精通竹箫的。
而秦穆公的女儿弄玉则是一位喜欢音乐的女子。弄玉精通笛和箫。时常会在星空明亮的夜晚吹奏起幽咽、婉转的曲子,如一缕清虚而空灵的气息。弄玉入睡时候梦到了一个叫萧史的少年。后来秦穆公在华山找到了这个叫做萧史的少年,婚后他们常常在秦国的郊外一起吹奏。有一天他们乘着凤离开了秦国,到了华山的明星崖隐居。萧史和弄玉的箫声,音色清越,响入天际。而今似乎在华山月光明净的夜晚,仍旧能够听到那古老秦国郊外的凤声与箫声,余音袅袅。
萧史和弄玉乘着凤回到华山,从此开始了隐居生活。当年羽冠鹤氅的萧史所在的华山,与终南山的距离并不远,而秦国就在终南山北麓的一带。
古老的时代里隐士们在山中吹弹丝竹,敲击金石,唱起山高野云飞,竹密流水过这样的古歌。这些隐士沽酒自斟,结庐而居,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但萧史和弄玉的爱情故事后来就一直为后来的人传说。他们生活在云中、烟霞雾岚的深处,天净云空,月明如镜,心地如流水一般自若。
在武侠小说中杨过与小龙女的爱情故事就在终南山。不过它只是一种虚构。我们在这座山中与陈居士的爱情相遇,他的故事,带给我们更多的是平淡人生中那份流云般的恬淡与自若。
陈居士的伴侣宽宏,是一个安静的人。宽宏从海南大学毕业之后,一直在外面走动,去了很多地方。陈居士那时候正在进行他人生最漫长的一次长途徒步行走,而宽宏在兴教寺皈依,后来他们相遇,就一同进山了。
第一次见他们,进入院门,正在一棵古松树下喝茶。他们很多的时候都是这样度过的。宽宏坐在树墩上沏茶,陈居士洗茶具,有客人来的话,宽宏回院子里把水瓶拿来。话都不多,但不会让人有陌生感。现在,她也是一位隐士,隐士是不会和你客套的。
宽宏早晨除了要准备些茶水和水果之外,就在院子里收拾东西,打理一些杂务。做完事情她就看书,据她说,她以前在家里附近的小镇上上学的时候,倒是很喜欢看很多故事书。现在她能够讲很多故事,但不是你在书本上看到的那些。
常人会觉得这样的爱情故事太虚幻,不可触摸,它没有烟火气息,纤尘不染,难于把握。但陈居士的情感故事,并非如此。
陈居士说,萍水相逢,但是对于世上的事情,它并非是偶然能解释的。这是因缘。
问起宽宏她以前在哪里,她笑答,山里。
宽宏的家是在河南的一个县城,在那里读完中学,然后去海南读书的。因为生活在中原一带,她想去看看大海。于是高考后就去了海南大学。在大学的时候,学校离海边不太远,那里有足够多的热带植物。芭蕉、椰子树、橙子,那是她以前喜欢的水果。而现在她喜欢山里的核桃树。在柴房的后面坡地上,还有几棵核桃树。在果实成熟的季节,她会把采取的核桃放在盘子以及陶碗里给客人吃。这种核桃在终南山有很多,她院子里的这棵核桃的果壳很薄,属于薄壳核桃。核桃的味道十分甜美,盛核桃陶碗是红黑色的,外层是粗糙的泥土色的,看上去很陈旧,还有一点缺口。
宽宏是她的法名,是终南山兴教寺里的一个师父给取的。兴教寺是古长安和终南山一带有名的寺院,自建成至今千余年间,几度枯荣,历尽沧桑。公元664年,著名高僧玄奘法师圆寂后,葬于白鹿原,唐高宗二年(公元669年)又改葬为樊川凤栖塬,并修建了五层灵塔。宽宏从海南毕业之后就来了终南山,最初就是在兴教寺皈依,但她说自己在寺里呆的时间并不长。
再问她什么时候住进山里草庐来的,她已经记不清楚具体的时间了。谈起现在的生活,陈居士说,有人说我们在山上呆了三五天,有人说是十年,有人说是几生几世。山中无甲子,度日不知年。他们到山上之后,就像一滴水回归了大海。时间早已忘却脑后。松籽落了,很快又会长出来,你真正地融入山里的生活之后,就会意识到原来时间并不需要去担忧。它并非是用墙上的挂钟来计时的。(未完待续)
③说不尽的终南山“隐士文化”
“天下修道,终南为冠”。终南山最高峰有2600多米。无论山势多么陡峭,都有踩踏坚实的山路可寻,小径、石阶,抑或是悬挂在崖上的木板“天梯”和铁链,都表明常年有人在此行走,终南山自古以来就是著名的修道胜地,它既是佛教的策源地也是道教的发祥地。
终南山为世人所瞩目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它的“隐士文化”,终南山自古就有隐逸的传统。中国历史上的不少名人都曾做过“终南隐士”,相传西周的开国元勋姜子牙,入朝前就曾在终南山的磻溪谷中隐居,他用一个无钩之钓,引起周文王的注意,后以八十高龄出山,结束隐逸生涯,辅佐武王伐纣,建功立业,成为一代名相;秦末汉初,有东园公、夏黄公、绮里季、角里四位先生,年皆八旬有余,须眉全白,时称“四皓”,先隐居商山,后隐居终南,终成大业;“汉初三杰”的张良功成身退后“辟谷”于终南山南麓的紫柏山,得以善终;晋时的王嘉、隋唐五代的新罗人金可记、药王孙思邈、仙家钟离权、吕洞宾、刘海蟾以及金元时全真道创始人王重阳、明清时江本实等都曾隐居终南山。终南山历史上高僧辈出,缁素云集,出现过智正、静渊、普安、静蔼、灵裕、虚云等多位高僧大德,然而终南山却始终不太被现代人所重视。特别是隋唐时期,终南山历史上的隐士主要有三种人,一种是不愿意跟新政权合作的士大夫;一种是躲避战乱的逸民。再有一种就是看开放下的人。”
《诗经》里说:终南何有,有条有梅……终南何有,有纪有堂。自唐朝以来,终南山就已经成为那些致力于宗教修行的人汇集的中心。很多人在这座山中开悟,成为大师。佛教旅行日记作家高鹤年在《名山游访记》一书中记述了1903年他在嘉五台隐居时的感受:山势壁峭,上摩穹霄,下临绝涧。耳不闻鸡犬之声,目不睹尘俗之境,独居茅棚,清静异常。
唐代著名道教人士司马承祯受到皇帝的召见,却不受皇帝之命立志回四川的天台山隐居。已经是尚书左丞的卢藏用授意他去终南山隐居。司马承祯则说“以所观,乃仕宦捷径耳”,终南山对他来说只是那些醉心功名人的一个跳板,这就是成语“终南捷径”的由来。这段故事在《旧唐书.隐逸传》等很多史料上都有记载。
从王维的《终南山》一诗中来看,第一句便是“太乙近天都”,天都者就是指长安。这句诗则是反映了王维真实的想法,这里的“近”恐怕不单是指距离上的近,王维一生过着半隐半官的生活,游离于宦海和梦想之中,既想脱离尘世的繁杂,又不甘一生在平淡中度过。在入世和出世的矛盾中挣扎着的。
说到隐居,都会想到是道家的修身之法,过着与世隔绝一般的生活。如果是真正的隐士则根本不在乎在什么地方,什么环境下隐居。那终南山有没有真正的隐士呢? 答案是有!《千家诗》里有一则五言诗《答人》
偶来松树下,高枕石头眠。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
这首诗的作者现今都已无考,只知道号“太上隐者”,是终南山上的一个隐士,词律简单的??? 几乎可以用白话来形容。我说这才是真正的隐士,诗里所表达思想境界的高深绝非常人可比的,真是领悟到了老子所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哲学!
直到美国著名汉学家比尔·波特的一部《空谷幽兰》横空出世,更多的国人才知我们的终南山竟然还有着如此的魅力与价值,简直可与希腊的奥林匹斯山相媲美。
现在参访终南山的人越来越多
终南山里随处可见的修行人的居住地
终南山随处可见的修行人的居住地
“终南隐士”居住地
如今,终南山已经成为全国乃至全世界为数不多的、还存在隐士的地方。仍然有很多人来到终南山修行,在云中,在松下,在尘嚣外,半亩菜地,几株果树。他们中有僧人、道士、尼师、道姑,大部分上了年纪,也有毕业于厦门佛学院和北京大学中文系的年轻人。他们的生活都非常简朴甚至可以说清苦,可是,比尔·波特在书中说,“他们是我遇见的最幸福、最有智慧的人。”比尔·波特对美国人介绍,中国的隐士很像研究生,他们在攻读自己精神觉醒的硕士学位。每年都有不少人不远千里慕名而来在此隐居修行。据不完全统计,终南山现有约2000多名隐士。这些人来自全国各地,此外,还有我国台湾、日本、韩国的修行者。这些隐士有的是来学佛问道,有的是为了练气养身,有的仅仅只是找一处清净的地方读书做学问。
“终南隐士”--江文湛???? [资料图片]
1993年,著名国画家江文湛在长安秦岭深山喂子坪乡建造别墅,开始过起“隐居”创作生活。“从第一天开始我就在这儿住,窝棚的时候就在这儿住,陆陆续续建起来。”终南山下的“红草园”是画家江文湛从喧闹的都市中抽身而出,让自己的心灵小憩片刻的地方,他花了七十多个月的时间,硬把这荒山建成了“艺术家的天堂”。从开始征地至今,江文湛在这里治园已十余年,修路避让树木,建房依山傍水。在江文湛的红草园,看不到人工的痕迹。他小心翼翼的依着自然,固执地守着这一园野趣。对他来说,生活就是红草园,红草园就是生活。而艺术就源自这自然而然的生活。江文湛也成为新时期当代艺术家“终南画隐”的代表人物。
文化大革命期间,长安人姚连蔚因参加“造发派”有功,于1975年当选第四届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1984年,姚连蔚被中共陕西省纪检委开除党籍,撤销党内外一切职务;之后民间传闻姚连蔚以“姚敬轩”的名字在终南山里的观音山上“隐居”静养学习中医,并研制了高级滋补酒——“红颜八百年”。
长安终南山佛教协会副秘书长心一居士
那么,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选择来终南山隐居呢?终南山与其它地方相比又有着怎样的奥秘呢?西安市长安终南山佛教协会副秘书长心一居士对此解释说:“不破本参不住,不破冲关不闭关。终南山之所以云集如此众多向道之士,主要有三个原因:首先是终南山的地理位置与山林环境独特。‘天之中,都之南,故名中南,亦称终南’,长江黄河分水岭,是我国地理气候的南北分界线,山大沟深,水源充沛,林木茂密,野果满山,而且四季分明,气候干燥,为山居生活提供了理想的客观环境;第二,终南山住山的传统长期保持,未有间断。从隋末静霭率领徒众入终南锡谷隐居并建七十二茅蓬至今,住山隐居修道之风从未间断,或为避嚣静志,或为躲法难,或闭关取证,或隐迹,林林总总,不一而足。茅蓬岩洞林立,承传未有间断,有利于修道者建立信心,也便于相互切磋学习;其三,终南山的山民有护持住山者的良好风气。在终南山搭建一处茅蓬,往往会得到当地山民的支持,因为,终南山住山的风气很盛,当地老百姓见惯不怪,林业部门也不会过度干涉。据一位参访过全国各地道场的法师讲,如今,像终南山这样可以随意搭建茅蓬而无人干涉的现象,恐怕仅剩终南山了。可见,终南山的人文环境为住山者提供了基本保障。”
关于终南山隐士选择隐居生活的背景、心态、以及隐居生活的取向与修行的方式等问题,西安市长安终南山佛教协会副秘书长心一居士则认为终南山的隐士可以从不同角度划分不同的类型。从隐士产生的背景与追求来看,可以划分为政治型、宗教型和个人生活型。所谓政治型又包括因为厌恶险恶或腐败的政治而辞官隐居的,有因为政治斗争失败而被迫隐居的,有因为王朝更迭而不愿也不能继续为官的前朝忠烈之士采取归隐生活的,有为了致仕而采取隐居的(如终南捷径的故事),有因为官场环境的需要而半隐半官的,忽隐忽官,似隐非隐的,等等;所谓宗教型隐士,就是为了追求宗教解脱的目的,以隐居修行的方式达到某种超越性的目标,终南山这种隐士主要分属于佛教和道教,也有民间宗教和民间信仰的,部分儒士也曾经在终南山有过短暂的隐居经历。宗教型隐士在古代一直不断,今天的隐士则很少政治型隐士,而主要是宗教型隐士。所谓个人生活型隐士,就是既不是出于政治的背景,也没有宗教解脱的目标,而是出于个人对原有生活方式的主动或被动放弃,自愿采取悠闲、自在、独立、朴素、淡静的生活方式。这种类型的隐士有的因为感情的失意,有的因为经济的窘迫,有的则因为个人对原有常态生活的深刻反思和厌倦。从隐居的程度与表现来划分,终南山隐士则可以划分为全隐和半隐等不同的形态,其中若从与仕途相关的角度看,则有完全归隐、先隐后官、先官后隐、半官半隐、忽隐忽官、似隐非隐、隐于庙堂、以隐求仕等等。因为隐居的关键在于心态,所以,后来也从内在的精神性隐居程度方面将隐士划分为大隐、中隐和小隐三种。所谓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
终南山的隐逸传统一直回延续下去
近年来,随着户外运动的兴起,爬终南山的人越来越多。一到周末,“驴友”队纷纷涌进终南山里,因为不了解隐士文化,很多“驴友”在隐士的居所附近野餐、露营,然后扔下一地垃圾,他们还随意采摘果实和蔬菜——那可是隐士们一年到头仅有的收成。因此,隐士们不得不搬到山的更深处,有的则去了人迹罕至的太白山。
中国人历来崇敬隐士,了解了终南山的隐逸传统,“驴友”们登山路过隐士的居所时,应该更多一分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