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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动一时的“强奸女知青案”
2011年06月05日 个人日记 暂无评论

轰动一时的“强奸女知青案”

两青年自由恋爱被说成是强奸孩子被送走情侣被拆散

这是一件尘封多年的“强奸上海女知青案”的卷宗。卷宗里记载着发生在那个特殊年代的一位农家小伙和一名上海女知青悲凄而真挚的爱情故事。

女知青拜农村小会计为师

时间流转回1969年。这年初秋,刚满18岁的贺金娣满怀一腔“到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的热情,离开繁华的大上海,到安徽农村插队落户,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成为五河县东集大队集体户的一名新社员。

金娣是个机灵而又细心的姑娘。插队落户后,她同社员们一起劳动相处,也在观察着周围的人和事。不久,一个农家小伙闯入她的视线,引起她的格外注意。他就是生产队会计柳谷光。

谷光这年20岁,生得白白净净,一副文弱书生相,脸上总是带着几分忧郁的神色。他每天除了下地不声不响地干活,就是关在屋里“劈里啪啦”地打算盘。

金娣觉得这个小会计好古怪。谷光其实并不古怪。那时,他正为一桩婚事而苦恼。在那横扫一切的年代,他竟有一个童养媳。她叫小芬,与他同岁,是母亲为他抱养的。谷光从小就把她当成亲妹妹,她也一直把谷光当成亲哥哥。谷光渐渐长成大小伙儿,小芬也出落成一个漂亮的姑娘,父母便开始在他们面前议论他们的婚事。直到这时,他们才知道早在儿时“月老”就用一根红线把他们连在一起!

小芬对谷光一往情深,谷光却无法接受这桩婚事,一想到将同“妹妹”同床共枕,便心惊肉跳。为了躲掉这桩婚事,他发愤读书,以图学业有成,远走高飞。1965年,他初中毕业以优异的成绩考人县城的高中,可是,还没来得及为自己庆幸,便被一场“文革”风暴打回东集,成了一名“回乡知青”。

谷光回乡当了生产队会计,父母便把他和小芬“圆房”的事提上了日程。谷光坚决拒绝这桩封建式的婚事,同父母当面争吵过,背后哭求过。婚事虽然暂时拖了下来,可是“圆房”的阴影一直困扰着他,让他常年累月陷在苦闷中。

谷光打的一手好算盘,十里八村名声很响,使金娣敬佩不已。每当夜深人静,她躲在床上,听见隔壁传来劈里啪啦的算盘声,都感到那是谷光在弹奏动听的音乐。

她要拜他为师,他高兴地收下了这徒弟。不久,金娣被指派担任生产队记工员。会计与记工员,师与徒的双重关系,使他们的接触多了。他和她一起学算盘,一起算工分,一起算账,话题渐渐多了,谷光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多了。一天晚上,谷光终于忍不住向她倾诉了自己心头的痛苦。他说得很伤心,她也陪他落了泪。从此,他们都有了一种幸遇知音的感觉。

冬去春回,斗转星移。转眼三年过去,知青们下乡时的那份冲动渐渐消失了。

繁重的劳动,艰苦的生活,使他们纷纷动摇了扎根农村的决心。经过三年的下乡镀金,他们有的托关系招工招干进城,有的请假回城常年不归,有的女知青甚至用自己的贞操换到一张招工进城的通行证。金娣的父母都是普通工人,无关系可托。她不愿意回城吃闲饭,更不会为了招工进城出卖自己。两年之后,集体户里只剩下金娣一人。

患难相知相爱见真情

知青们一个接一个飞回上海,自然凉了贫下中农的心。他们认定金娣早晚也会飞走,便渐渐冷落了她,谷光一家却对她更加关照,他们帮助她干包工农活,帮她磨面。

1974年夏的一个风雨交加之夜,谷光正在家里算账,猛然想起集体户房子漏雨,连忙跑去察看。敲门没有反应,伏耳听听,屋里传出金娣痛苦的呻吟,他心里一急破门而人,发现金娣病了,烧得厉害。他二话没说,转身就向公社卫生院跑去。这天夜里,谷光坐在金娣床前,喂水喂药,整整陪她度过一个风雨之夜。从此以后,一种美妙的感觉开始在他们心里萌生。

春节到了,金娣第五次请假回上海过节。谷光突然产生了一种难以名状的失落感。他意识到自己已深深地爱上了金娣。金娣回到上海也突然意识到自己爱上了谷光,而且爱得很深,已经难以同他分开。

谷光与金娣秘密热恋了两个多月,便被小芬无意中撞破了。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这个一字不识的农家姑娘,竟然出奇地宽容和通情达理。她不仅没有怨恨他们,反而认为谷光同金娣结合比同自己更般配。于是,她主动解除了同谷光的婚约,成为谷光名副其实的妹妹。谷光与金娣的热恋从此在村里公开,金娣也开始改口称谷光的父母为“爸爸、妈妈”,叫小芬为“妹妹”。

柳谷光与贺金娣真诚地相爱,如痴地享受着爱的甜蜜。然而他们却忘记了那个特殊时代的“政治”。厄运正在一步步向他们逼近。

明明相爱却被说成是强奸

曾有一段时间,一些回城无望的知青同农村青年结婚,被视为“同旧的传统观念决裂”的先进典型。可是“保卫运动”一起,政治风向突变。那些过去同女知青恋爱结婚,帮助知青“扎根农村干革_命”的庄稼汉子一夜之间变成了破坏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的“坏蛋”。柳谷光料到自己可能也被当成“坏蛋”,被弄到学习班学习十天半月,却没有想到自己的命运会比“坏蛋们”更惨:他的罪名是“强奸霸占女知青”!

那天,谷光正在家做账,大队干部通知他到公社“开会”。他随大队干部去了,一进公社便被捆绑起来。他这才知道,自己成了“强奸霸占”女知青的“罪犯”。

原来,五河县革委会人保组和“五七”办公室分别收到了揭发柳谷光强奸贺金娣的匿名信。信中指控柳谷光身为“有妇之夫”,以教上海女知青贺金娣打算盘为名,把她骗到自己家里强行奸污。从此以后,他或威逼贺金娣自己上门或半夜三更窜进集体宿舍,长期对贺霸占奸污……按照匿名信中的指控,在那种特定的政治气候下,柳谷光罪该杀头!柳谷光竭力申辩,可是,每一声申辩,就招致一记残忍的棍棒。

贺金娣得到柳谷光被抓走拷打的消息,来不及多想,当即跑到公社去解救。时值“保卫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高潮,破获一起“强奸霸占女知青重案”对于县社“五?七”办、人保组的某些当权者来说,就是一次邀功请赏的机会。于是县“五?七”办一位头头亲自接见金娣,了解案情。可是,他对金娣说明的真相不感兴趣,却动员她勇敢控诉柳谷光“强奸霸占”她的罪行,并且许诺,只要她能指控柳谷光强奸,就批准她回上海,上大学。

贺金娣明白了,有人是想借她把谷光置于死地,为自己捞取政治资本。她愤然告诉那位主任:“我既然同谷光恋爱,就准备在东集扎根,没想什么回上海,上大学。柳谷光是我的对象,同他发生关系是我自愿的。”

诱骗贺金娣,拷打柳谷光,专案组招数用尽,还是抓不到“强奸犯罪”的证据。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立了案。报请宿县地区革委会人保组批准逮捕柳谷光,并且给他挂上“强奸女知青罪犯”的牌子,在全公社100多个村庄游乡示众、巡回批斗。

在柳谷光遭到人身摧残和人格侮辱的那些日子里,贺金娣也承受了巨大的精神压力和痛苦。“柳谷光强奸女知青案”一日之间便成为轰动全县的要案,她也成为人们闲聊解闷儿的话题,走到哪里都会落满一身鄙视的目光。然而,金娣没有屈服,她忍着屈辱和痛苦,奋力地抗争。从大队、公社到县、地区,她一级级上访鸣冤,横下心来要为谷光,也为自己讨回公道,讨回自己爱的权利。

终获公平又被打入地狱

那是一个无法无天的年代,公检法机关被砸烂,取而代之的是革委会人民保卫组。值得庆幸的是,无论是在五河县人保组还是在宿县地区人保组都有一批重新起用的老政法在管事。地区人保组批捕组的几位老政法认真审查了五河县“柳案”专案组报送的案卷材料,并到东集走访贫下中农,进行实地调查取证。

贺金娣在绝望中看到了希望。在五河县革委会招待所,她找到了地区人保组办案人员哭诉了她同柳谷光相识、相知、相爱的经过。

宿县地区人保组几位老政法被贺金娣和柳谷光真诚的爱情感动了。他们经过认真调查作出结论:柳谷光同贺金娣属恋爱越轨,不构成犯罪。

柳谷光终于被无罪释放了。

柳谷光和贺金娣正在庆幸自己不幸后的大幸,不料,厄运再次向他们逼近。谷光被释放不久,《新安徽报》披露了“柳谷光强奸知青案”,并且发出严厉质问:宿县地区人保组为什么包庇罪犯?

这是五河县“柳案”专案组个别人背地活动的结果。

两省市革委会高层领导的严厉批示,报纸批评的压力,迫使宿县地区人保组不得不再派专案组重新查处“柳案”。在东集调查,他们再次得出“柳谷光不构成犯罪”的结论。

五天之后,金娣请假随母亲回到上海,做通了父亲和舅舅的工作。她还偷偷到医院做了检查,证实自己确已身怀有孕,胎儿发育正常。她恨不得一步回到谷光身边,给他一个惊喜,可又深深地知道,“柳案”仍然没有了结,自己未婚先孕将会加重谷光的罪行,她同母亲商定,给生产队去信请了半年病假,住进无锡一位亲戚家里,半年后顺利产下一个男婴。

坐月子的那段时间金娣非常惬意,不仅是因为有了她和谷光爱的结晶,而且因为宝宝的诞生使她和谷光的关系“生米做成了熟饭”。她因宝宝的诞生对自己的爱情充满信心!

为不连累爱人送走儿子

宝宝满月的那天中午,金娣由母亲陪伴着登上了北去的列车。车厢里拥挤不堪,吵吵嚷嚷。她无意中听到有人议论“柳谷光强奸女知青案”,并说马上又要开展一场新的“保卫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柳谷光还是重点专政对象”。

一种不祥顿时袭上金娣心头:把宝宝抱回去,不等于给人送去了谷光“强奸女知青”的铁证!她同母亲商量,母亲也没了主意。车到南京,母女俩终于商定了一个办法:在南京通过公安机关把宝宝交给别人寄养,金娣同谷光正式结婚后,再通过公安机关接回去。

母女俩在南京下了车。金娣哭着写了一封信,掏出身上带的钱和粮票夹在信里,塞在宝宝身上,趁宝宝熟睡,把他放在站下派出所门口的台阶上。

金娣和母亲躲在不远的槐树林里,泪汪汪地盯着宝宝。三个小时过去了,派出所房门开了,一位中年民警走出来,左右张望一下,把宝宝抱了进去。金娣一下瘫倒在母亲怀里,母女俩抱头痛哭。

贺金娣回到了东集,回到了柳谷光身边。他们商定1976年元旦结婚。柳谷光和贺金娣准备结婚的消息,很快传进五河县“五?七”办个别权力人物耳朵。在他们看来,大兴一阵问罪之师,没把柳谷光投进大牢,已经跌了份子,再让“强奸犯”同“受害人”喜结良缘,更会脸上无光了。于是他们决定采取组织手段,把这对恋人分开。

谷光和金娣在热恋中盼望着喜期,不料却等来了一纸无情的调令。那天上午,一辆卡车开到集体户门前,带来了县“五?七”办的调令:调贺金娣到60华里外的土埠大队插队落户。

调令背后隐藏的动机,谷光和金娣非常清楚,可是无力与之抗争。两双泪眼相望,谁也说不出来。金娣的家当被一件件装上汽车,押车的“五?七”干部粗暴地喝令金娣上车出发。谷光两眼泪水“叭”落了下来,一把抓住金娣几乎是用绝望的语气问她:“咱们还能见面吗?”“能,60多里地,两道河,分不开我们,明年元旦,我还是你的新娘!”金娣这话是哭着说的,却说得格外决然有力。

那是金娣调离东集20多天后的一天中午,谷光收到了一个寄自上海的包裹,那是金娣家里寄给他们的第一批结婚用品。他怀抱包裹兴奋不已,忘记了一切顾忌,撒腿就向土埠跑去。

爱人竟被打得昏死过去

谷光赶到土埠已是入夜时分。这一夜他和金娣紧紧地相拥着躺在床上,说一阵,哭一阵,一夜无眠。天亮了,谷光不想离开金娣,金娣也不想让他离开。于是,谷光没走,上午就出了事。

谷光被公社人保组抓走的时候,金娣正在地里干活。中午收工回到村里才知道谷光出了事。金娣像发疯了一样跑向公社,为了解救谷光,她把一切置之度外,连自己的被子和洗漱用品也带上了。

谷光被抓到公社就被吊到梁上拷打。公社人保组某位组长一边指挥打手施凶,一边破口大骂:“狗日的敢追到土埠来搞女知青,给我狠揍!”贺金娣赶到的时候,谷光已经被拷打得皮开肉绽,放在地上昏死过去。她当面怒斥凶手们的暴行。某组长竟不知好歹地拿出纸笔让她写出遭到柳谷光“强奸”的经过。金娣忍无可忍,冲上去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倔强地告诉某组长:“我今天晚上就在这儿陪着他睡!”说罢,就把被子展铺在地,把谷光抱到被子上。

某组长捂着脸气得浑身发抖。可是在那种政治气候下,他不敢动知青一指头,咬牙切齿地说了声“你等着”便带着打手们溜了出去。结果,金娣被强行留在公社学习反省了五天,听候“组织处理”。

柳谷光被打得很惨,送进医院才从昏死中醒来。全家人围着他哭成一团。母亲紧紧把他抱在怀里,哭着求他:“好孩子,咱命里没有这么个好媳妇,你就跟她散了吧!”谷光答应了母亲,却哭得更伤心,爱的希望被泪水泯灭了。

金娣一从公社解脱反省,就赶到东集看柳谷光。可是,迎接她的只有院门上的一把大锁。她在门前站了很久,才恋恋不舍地离去。她是哭着离开东集的,一步一回头,看到此情此景的人,无不伤心落泪。

“土埠事件”再次轰动全县,震动“五?七”办的某些领导人物。为了防止柳谷光和贺金娣再给上山下乡运动“抹黑”,他们做出一项特别决定:鉴于贺金娣同志下乡插队5年来,自觉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表现突出”,给予“特别照顾”,批准其调回上海安排工作。

真挚爱情敌不过政治厄运

恰如调贺金娣离开东集到土埠落户,一切来得这么突然。调令、组织关系、户口粮食关系等等,一切手续同时递到金娣手里,使她转眼间失去“下乡知识青年”的身份,也失去了在“广阔天地”里的立足之处。对于突然降临的“特别照顾”,金娣表现得非常冷静,因为她知道一千多里距离阻不断他们的爱情,失去“下乡知青身份”,她和谷光的爱情更加合理合法,堂堂正正。她决定立即去见谷光,告诉他已经发生的一切;告诉他,她将很快回到他身边,如期做他的新娘。

金娣再次来到东集,在村口同谷光的父亲不期而遇。她迎过去亲热地叫了声“爸爸”。老人愣住了,两眼闪着泪光。金娣告诉他,她已经批准回上海安排工作,她到上海很快就会回来,她和谷光的喜事,元旦如期举行。谷光爸哭了,吞吞吐吐地告诉她:谷光同小芬“圆房”了。说罢转身离去。

金娣惊呆了。她站在村口深情地望着谷光家那座熟悉的小院,任凭泪水尽情流淌,好久好久。据《姑苏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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