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迟一步,遇上了也只能轻轻地说一句:“你也在这里吗?”
我要你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个人是等着你的,不管在什么时候,不管在什么地方,反正你知道,总有这么个人.
这世上没有一样感情不是千疮百孔的。
长安觉得她是隔了相当的距离看这太阳里的庭院,从高楼上望下来,明晰,亲切,然而没有能力干涉,天井,树,曳着萧条的影子的两个人,没有话 不多的一点回忆,将来是要装在水晶瓶里双手捧着看的 她的最初也是最后的爱。
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长满了虱子。
短的是生命,长的是磨难。
三十年前的上海,一个有月亮的晚上……我们也许没赶上看见三十年前的月亮。年轻的人想着三十年前的月亮该是铜钱大的一个红黄的湿晕,像朵云轩信笺上落了一滴泪珠,陈旧而迷糊。老年人回忆中的三十年前的月亮是欢愉的,比眼前的月亮大,圆,白;然而隔着三十年的辛苦路往回看,再好的月色也不免带点凄凉。
人生是个苍凉的手势……
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一首最悲哀的诗……生与死与离别,都是大事,不由我们支配的。比起外界的力量,我们人是多么小,多么小!可是我们偏要说:‘我永远和你在一起,我们一生一世都别离开’。——好象我们自己做得了主似的.
听到一些事,明明不相干的,也会在心中拐好几个弯想到你。
你死了,我的故事就结束了,而我死了,你的故事还长得很。
你年轻么?不要紧,过两年就老了。
对于三十岁以后的人来说,十年八年不过是指缝间的事;而对于年轻人而言,三年五年就可以是一生一世。
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我爱你,关你什么事?千怪万怪也怪不到你身上去。
我的朋友炎樱说:“每一个蝴蝶都是从前的一朵花的鬼魂,回来寻找它自己。”
炎樱描写一个女人的头发,“非常非常黑,那种黑是盲人的黑。”
炎樱说:“月亮叫喊着,叫出生命的喜悦、一颗小星是它的羞涩的回声。”
范柳原在细雨迷蒙的码头上迎接她。他说她的绿色玻璃雨衣像一只瓶,又注了一句:“药瓶。”她认为他在那里讽嘲她的孱弱,然而他又附耳加了一句:“你就是医我的药。”她红了脸,白了他一眼。
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成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窗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朱砂痣。
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理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他们只静静地躺在我的血液里,等我死的时候再死一次。
照说,一个规矩的女人,知道有人喜欢她,除非她打算嫁给那个人,就得远着她,可是——谁不喜欢同喜欢自己的人来往呢?
生命也是这样的吧,它有它的图案,我们唯有临摹。
因为懂得,所以慈悲。